译文:
寒花是我妻子的陪嫁丫环。她于嘉靖十六年五月四日去世,葬在土山之上。她没能一直服侍我,这是命运啊!
寒花刚来我家时,年仅十岁,头上扎着两个环形发髻,身穿一条深绿色的长裙,拖到地上。有一天天气很冷,家里正在烧火煮荸荠,寒花把已经煮熟的荸荠一个个削好皮放在小瓦盆里,盆里已经装满了。我刚从外面进屋,就拿来吃;寒花立刻把盆拿开,不给我。我妻子笑她这样做。妻子经常叫寒花靠在小矮桌旁吃饭,她就吃,两只眼珠慢慢地转动着。我妻子又指给我看,觉得好笑。
回想起当时的情景,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十年。唉,真可悲啊!
注释:
寒花:作者原配夫人魏氏陪嫁过来的婢女。
志:墓志,一种文体。
婢:指寒花。
魏孺人:指作者的妻子魏氏。孺人是古代官员之母或妻子的封号。
媵:陪嫁的婢女。
嘉靖丁酉:即公元1537年。嘉靖是明世宗朱厚熜的年号(1522-1566年)。
虚丘:地名。作者家乡江苏昆山县东南有丘虚镇,二字或倒置。一说,“虚”同“墟”,“墟丘”即大丘,土山。另一版本为虎丘。
事:服侍。
卒:到头,到底。
鬟:妇女梳的环形发髻。
曳:拖着,这里是拉的意思。
裳:古时下身的衣服,类似于长裙。男女均穿。
爇:点燃。
荸荠:一种水生植物。根部可食用,南方或称马蹄。
瓯:小瓦盆。
饭:吃饭。
冉冉:形容缓慢移动或飘忽迷离。
奄忽:忽然,很快的,形容时间过得很快。
《寒花葬志》译文及注释详情»
这篇创作背景描述了一个名叫寒花的婢女。寒花是归有光亡妻魏氏的婢女,当她来到归家时,只有十岁。在寒花来到归家的五年后,魏夫人去世了。又过了四年,也就是公元1537年(明世宗嘉靖十六年)五月四日,寒花也去世了。因此,归有光为她写下了这篇葬志。
这个背景揭示了寒花的短暂而悲惨的一生。作为魏夫人的婢女,寒花从小就在归家生活,但她的命运却注定了不幸。在她十岁时,魏夫人去世,这无疑是对她的一次巨大打击。她失去了一个主人,也失去了一个她可能依靠和侍奉的人。
然而,寒花的悲剧并没有结束。四年后,她自己也去世了。这个年轻的婢女在年轻的时候就离开了这个世界,她的生命被夺走得太早。归有光为了纪念她,写下了这篇葬志,表达了他对她的思念和哀悼之情。
这个创作背景中的故事充满了悲伤和遗憾。寒花的命运注定了她的短暂和不幸,她的离世也给归有光带来了巨大的痛苦。这篇葬志成为了归有光表达自己情感的方式,他通过文字来纪念和怀念寒花,向她表达了自己的爱和思念。
这个创作背景中的故事也反映了当时社会的一些现实。在古代中国,婢女的地位低下,他们的生活常常是艰辛和不公平的。寒花的命运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她在年幼时就失去了亲人,被迫过着侍奉他人的生活。这个故事提醒人们关注社会中弱势群体的处境,呼吁对他们给予更多的关爱和尊重。
总之,这个创作背景通过描述寒花的生平和离世,展现了一个悲伤而遗憾的故事。它不仅是对寒花的纪念,也是对当时社会现实的反思。这篇葬志成为了归有光表达自己情感的方式,也让读者思考和关注社会中弱势群体的处境。
《寒花葬志》创作背景详情»
的回忆,回到了现实。作者回想起当初寒花初来时的情景,感叹着时间的流转和人事的变迁。他说:“回想是时,寒花初媵,孺人未亡,予未中举,皆未有此一日也。”这句话表达了作者对过去的怀念和对逝去时光的感慨。他意识到,当初的美好时光已经一去不复返,寒花和孺人也都已经离世,而他自己也未能如愿以偿。这种对逝去时光的追忆和对未来的无奈,使整篇文章充满了深情和哀愁。
整篇文章通过对寒花和孺人的回忆,展现了归有光与魏孺人夫妻之间的真挚深笃的感情。寒花作为婢女,虽然身份低微,但她在归有光心中的地位却非同寻常。她的离世不仅让归有光对亡妻的思念更加深刻,也让他对寒花的爱护和怀念更加强烈。文章通过描写寒花的三个情景和孺人的两个笑容,展现了寒花质朴、单纯、天真的性格,以及孺人慈爱、宽厚、善良的风神。这些细节描写不仅展示了夫妻之间的默契和相互理解,也表达了作者对逝去时光的留恋和对未来的无奈。
整篇文章情感真挚,语言简练,通过对寒花和孺人的描写,展现了归有光与魏孺人夫妻之间的深情厚意。作者通过回忆和追忆,表达了对逝去时光的怀念和对未来的无奈,使读者在阅读中感受到了生命的短暂和人事的无常。这篇文章不仅是对逝去爱情的赞美,也是对生命的思考和对人生的感悟。
《寒花葬志》赏析详情»
归有光(1506~1571)是明代官员和散文家。他的字是熙甫,又字开甫,别号震川,又号项脊生,是汉族,出生在江苏昆山。他于嘉靖十九年成为举人,但在会试中落榜了八次。之后,他搬到了嘉定安亭江上,专心读书和谈论道德,招收了很多学徒。直到他60岁时才考取了进士,之后历任长兴知县、顺德通判、南京太仆寺丞,并留掌内阁制敕房,参与修撰《世宗实录》。他最终在南京去世。
归有光与唐顺之、王慎中两人都崇尚内容翔实、文字朴实的唐宋古文,被誉为嘉靖时期的三大家。归有光在散文创作方面有着极深的造诣,被当时的人称为“今之欧阳修”。后人也称赞他的散文为“明文第一”。他的著作包括《震川集》、《三吴水利录》等。
浮图文瑛居大云庵,环水,即苏子美沧浪亭之地也。
亟求余作《沧浪亭记》,曰:“昔子美之记,记亭之胜也。
请子记吾所以为亭者。
”余曰:昔吴越有国时,广陵王镇吴中,治南园于子城之西南;其外戚孙承祐,亦治园于其偏。
迨淮海纳土,此园不废。
苏子美始建沧浪亭,最后禅者居之:此沧浪亭为大云庵也。
有庵以来二百年,文瑛寻古遗事,复子美之构于荒残灭没之余:此大云庵为沧浪亭也。
夫古今之变,朝市改易。
尝登姑苏之台,望五湖之渺茫,群山之苍翠,太伯、虞仲之所建,阖闾、夫差之所争,子胥、种、蠡之所经营,今皆无有矣。
庵与亭何为者哉?虽然,钱镠因乱攘窃,保有吴越,国富兵强,垂及四世。
诸子姻戚,乘时奢僭,宫馆苑囿,极一时之盛。
而子美之亭,乃为释子所钦重如此。
可以见士之欲垂名于千载,不与其澌然而俱尽者,则有在矣。
文瑛读书喜诗,与吾徒游,呼之为沧浪僧云。
有冯虚公子者,心侈体忲,雅好博古,学乎旧史氏,是以多识前代之载。
言于安处先生曰:夫人在阳时则舒,在阴时则惨,此牵乎天者也。
处沃土则逸,处瘠土则劳,此系乎地者也。
惨则鲜于欢,劳则褊于惠,能违之者寡矣。
小必有之,大亦宜然。
故帝者因天地以致化,兆人承上教以成俗,化俗之本,有与推移,何以核诸?秦据雍而强,周即豫而弱,高祖都西而泰,光武处东而约,政之兴衰,恒由此作。
先生独不见西京之事欤?请为吾子陈之。
汉氏初都,在渭之涘,秦里其朔,实为咸阳。
左有崤函重险、桃林之塞,缀以二华,巨灵赑屃,高掌远跖,以流河曲,厥迹犹存。
右有陇坻之隘,隔阂华戎,岐梁汧雍,陈宝鸣鸡在焉。
于前终南太一,隆崛崔萃,隐辚郁律,连冈乎嶓冢,抱杜含户,欱沣吐镐,爰有蓝田珍玉,是之自出。
于后则高陵平原,据渭踞泾,澶漫靡迤,作镇于近。
其远则九嵕甘泉,涸阴冱寒,日北至而含冻,此焉清暑。
尔乃广衍沃野,厥田上上,实为地之奥区神皋。
昔者,大帝说秦穆公而觐之,飨以钧天广乐。
帝有醉焉,乃为金策,锡用此土,而翦诸鹑首。
是时也,并为强国者有六,然而四海同宅西秦,岂不诡哉!自我高祖之始入也,五纬相汁以旅于东井。
娄敬委辂,斡非其议,天启其心,人惎之谋,及帝图时,意亦有虑乎神祇,宜其可定以为天邑。
岂伊不虔思于天衢?岂伊不怀归于枌榆?天命不滔,畴敢以渝!于是量径轮,考广袤,经城洫,营郭郛,取殊裁于八都,岂启度于往旧。
乃览秦制,跨周法,狭百堵之侧陋,增九筵之迫胁。
正紫宫于未央,表峣阙于闻阖。
疏龙首以抗殿,状巍峨以岌嶪。
亘雄虹之长梁,结棼橑以相接。
蔕倒茄于藻井,披红葩之狎猎。
饰华榱与璧珰,流景曜之韡晔。
雕楹玉磶,绣栭云楣。
三阶重轩,镂槛文?。
右平左域,青琐丹墀。
刊层平堂,设切厓隒。
坻崿鳞眴,栈齴巉嶮。
襄岸夷涂,修路陵险。
重门袭固,奸宄是防。
仰福帝居,阳曜阴藏。
洪钟万钧,猛虡趪趪。
负笋业而余怒,乃奋翅而腾骤。
朝堂承东,温调延北,西有玉台,联以昆德。
嵯峨崨嶪,罔识所则。
若夫长年神仙,宣室玉堂,麒麟朱鸟,龙兴含章,譬众星之环极,叛赫戏以辉煌。
正殿路寝,用朝群辟。
大夏耽耽,九户开辟。
嘉木树庭,芳草如积。
高门有闶,列坐金狄,内有常侍谒者,奉命当御。
兰台金马,递宿迭居。
次有天禄石渠校文之处,重以虎威章沟严更之署。
徼道外周,千庐内附,卫尉八屯,警夜巡昼。
植铩悬犬,用戒不虞。
后宫则昭阳飞翔,增成合欢,兰林披香,凤凰鸳鸾。
群窈窕之华丽,嗟内顾之所观。
故其馆室次舍,采饰纤缛。
裛以藻绣,文以朱绿,翡翠火齐,络以美玉。
流悬黎之夜光,缀随珠以为烛。
金戺玉阶,彤庭辉辉。
珊瑚林碧,瓀珉磷彬。
珍物罗生,焕若昆仑。
虽厥裁之不广,侈靡逾乎至尊。
于是钩陈之外,阁道穹隆,属长乐与明光,径北通乎桂宫。
命般尔之巧匠,尽变态乎其中。
后宫不移,乐不徙悬,门卫供帐,官以物辨。
恣意所幸,下辇成燕。
穷年忘归,犹弗能遍。
瑰异日新,殚所未见。
惟帝王之神丽,惧尊卑之不殊。
虽斯宇之既坦,心犹凭而未摅 ,思比象于紫微,恨阿房之不可庐。
覛往昔之遗馆。
获林光于秦余。
处甘泉之爽垲,乃隆崇而弘敷。
既新作于迎风,增露寒与储胥。
托乔基于山冈,直滞霓以高居。
通天訬以竦峙,径百常而茎擢。
上辩华以交纷,下刻哨其若削,翔鹤仰而不逮,况青鸟与簧雀。
伏棂槛而俯听,闻雷霆之相激。
柏梁既灾,越巫陈方。
建章是经,用厌火祥。
营宇之制,事兼未央。
圜阙竦以造天,若双碣之相望。
凤骞翥于甍标,咸溯风甫欲翔。
阊阖之内,别风嶕峣。
何工巧之瑰玮,交绮豁以疏寮。
干云雾而上达,状亭亭以苕苕。
神明崛其特起,井干叠而百增。
跱游极于浮柱,结重栾以相承。
累层构而遂隮,望北辰而高兴。
消氛埃于中宸,集重阳之清澄。
瞰宛虹之长鬐,察云师之所凭。
上飞闼而仰眺,正睹瑶光与玉绳。
将乍往而未半,休悼栗而怂兢,非都卢之轻趫,孰能超而究升?驭娑骀荡?焘弄桔桀。
枍诣承光,睽瓜庨豁。
增桴重棼,锷锷列列。
反宇业业,飞檐??。
流景内照,引曜日月。
天梁之宫,实开高闱。
旗不脱扃,结驷方蕲。
轹辐轻骛,容于一扉。
长廊广庑.途阁云蔓。
闬庭诡异,门千户万。
重闺幽闼,转相逾延。
望?窱以径延,眇不知其所返。
既乃珍台蹇产以极壮,橙道逦倚以正东。
似阆风之遐扳,横西洫而绝金墉。
城尉不弛拆,而内外潜通。
前开唐中,弥望广橡。
顾临太液,沧池漭沆。
渐台立子中央;赫昈昈以弘敞。
清渊洋洋,神山峨峨。
列瀛洲与方丈,夹蓬莱而骈罗。
上林岑以垒嶵,下崭严以岩龉。
长风激于别岛,起洪涛而扬波。
浸石菌于重涯,濯灵芝以朱柯。
海若游于玄渚,鲸宜失流而蹉跎。
于是采少君之端信,庶栾大之贞固。
立修茎之仙掌,承云表之清露。
屑琼蕊以朝飧,必性命之可度。
美往普之松乔,要羡门乎天路。
想升龙于鼎湖,岂时俗之足慕。
若历世而长存,何遽营乎陵墓!徒观其城郭之制,则旁开三门,参涂夷庭,方轨十二,街衢相经。
廛里端直,甍宇齐平。
北阙甲第,当道直启。
程巧致功,期不纮陊。
木衣绨锦,士被朱紫。
武库禁兵,设在兰锜。
匪石匪董,畴能宅此?尔乃廓开九市,通阛带阓。
旗亭五重,俯察百隧。
周制大胥,今也惟尉。
瓌货方至,鸟集鳞萃。
鬻者兼赢,求者不匮。
尔乃商贾百族,裨贩夫妇,鬻良杂普,蚩眩边鄙。
何必昏于作劳,邪赢优而足恃。
彼肆人之男女,丽美奢乎许史。
若夫翁伯浊质,张里之家,击钟鼎食,连骑相过。
东京公侯,壮何能加?都邑游侠,张赵之伦,齐志无忌,拟迹田文。
轻死重气,结党连群?实蕃有徒,其从如云。
茂陵之原,阳陵之朱。
趫悍虓豁,如虎如貙。
睚眦虿芥,尸僵路隅。
丞相欲以赎子罪,阳石污而公孙诛。
若其五县游丽辩论之士,街谈巷议,弹射臧否,剖析毫厘,擘肌分理。
所好生毛羽,所恶成创痏。
郊甸之内,乡邑殷赈。
五都货殖,既迁既引。
商旅联槅,隐隐展展。
冠带交错,方辕接轸。
封几千里,统以京尹。
郡国宫馆,百四十五。
右机盩屋,并卷酆鄠。
左暨河华,遂至虢土。
上林禁苑,跨谷弥阜。
东至鼎湖,邪界细柳。
掩长杨而联五柞,绕黄山而款牛首。
缭垣绵联,四百余里。
植物斯生,动物斯止。
众鸟翩翻,群兽飚呆。
散似惊波,聚以京峙,伯益不能名,隶首不能纪。
林麓之饶,于何不有?木则枞括根楠,梓械楩枫。
嘉卉灌丛,蔚若邓林。
郁蓊薆薱,橚爽櫹椮。
吐葩飓荣,布叶垂阴。
草则箴莎营蒯,薇蕨荔苀,王蒭莔台,戎葵怀羊。
苯莼蓬茸,弥皋被冈。
筱荡敷衍,编町成篁。
山谷原湿,泱漭无疆。
乃有昆明灵沼,黑水玄址。
周以金堤,树以柳杞。
豫章珍馆,揭焉中峙。
牵牛立其左,织女处其右,日月于是乎出入?象扶桑与檬汜。
其中则有鼋鼍巨鳖,鳣鲤鱮鲖,鲔鲵鲿鲨,修额短项,大日折鼻,诡类殊种。
鸟则鹔鹴鸹鸨,鴐鹅鸿鹤。
上春候来?季秋就温。
南翔衡阳,北栖雁门。
奋隼归凫,沸卉軿訇。
众形殊声,不可胜论。
于是孟冬作阴,寒风肃杀。
雨雪飘飘,冰霜惨烈。
百卉具零,刚虫搏击。
尔乃振天维,衍地络,荡川滨,簸林薄。
鸟毕骇,兽咸作,草伏木栖,寓居穴托。
起彼集此,霍绎纷泊,在彼灵囿之中,前后无有垠锷,虞人掌焉,为之营域。
焚莱平场,柞木剪棘。
结置百里,迒杜蹊塞。
麀鹿虞虞,骈田逼仄。
天子乃驾雕轸,六骏驳。
戴翠帽,倚金较。
璇弁玉缨?遗光倏爚。
建玄弋,树招摇。
栖鸣鸢,曳云梢。
弧旌枉矢,虹旃蜕旄。
华盖承辰,天毕前驱。
千乘雷动,万骑龙趋。
属车之篷,载猃猲獢。
匪唯玩好,乃有秘书。
小说九百,本自虞初。
从容之求,实侯实储。
于是蚩尤秉钺,奋鬣被般。
禁御不若,以知神奸,魑魅魍魉,莫能逢旃。
陈虎旅于飞廉,正垒壁乎上兰。
结部曲,整行伍。
燎京薪,骇雷鼓。
纵猎徒,赴长莽。
迾卒清候,武士赫怒。
缇衣韎韐,睢盱拔扈。
光炎烛天庭,嚣声震海浦。
河渭为之波荡,吴狱为之陁堵。
百禽棱遽,骙瞿奔触。
丧精亡魂,失归忘趋。
投轮关辐,不邀自遇。
飞罕潚箾,流镝???。
矢不虚舍,铤不苟跃。
当足见蹍,值轮被轹。
僵禽毙兽,烂若碛砾。
但观置罗之所罥结,竿殳之所揘毕,叉簇之所搀捔,徒搏之所撞?,白日未及移其晷,巳狝其十七八。
若夫游鷮高翚,绝坑逾斥。
巉兔联猭,陵峦超壑。
比诸东郭,莫之能获。
乃有迅羽轻足,寻景追括。
鸟不暇举,兽不碍发。
青骹击于韝下,韩卢噬于緤末。
及其猛毅髬髵,隅目高匡,威慑兕虎,莫之敢伉。
乃使中黄之士,育获之俦,朱鬕髠髽,植发如竿。
袒裼戟手,奎踽盘桓。
鼻赤象,圈巨狿,摣狒猬,?窳狻,揩枳落,突棘藩。
梗林为之靡拉,朴丛为之摧残。
轻锐僄狡,趫捷之徒,赴洞穴,探封狐。
陵重巘,猎昆駼。
杪木末,攫獑猢。
超殊榛,摕飞鼯。
是时,后宫嬖人昭仪之伦,常亚子乘舆。
慕贾氏之如皋,《北风》之同车。
盘于游畋,其乐只且。
于是鸟兽殚,目观穷。
迁延邪睨,集乎长杨之宫。
息行夫,展车马。
收禽举胔,数课众寡。
置互摆牲,颁赐获卤。
割鲜野飨;镐勤赏功。
五军六师,千列盲重。
酒车酌醴,方驾授饔。
升觞举燧,既釂鸣钟。
膳夫驰骑,察贰廉空。
炙炮伙,清酤?。
皇恩溥怖,洪德施。
'徒御悦,士忘罢。
巾车命驾?回旆右移。
相羊乎五柞之馆,旋憩乎昆明之池。
登豫章,简矰红。
蒲且发,弋高鸿。
挂白鹊,联飞龙。
磻不待絓,往必加双。
于是命舟牧,为水嬉。
浮鷁首,翳云芝。
垂翟葆,建羽旗。
齐枻女,纵悼歌。
发引和,校鸣葭。
奏《淮南》,度《阳阿》。
感河冯,怀湘娥。
惊蛔蛹,惮蚊蛇。
然后钓鲂鳢,缅鰋鲉。
摭紫贝,搏耆龟。
捞水豹旱潜牛。
泽虞是滥,何有春秋?擿漻澥,搜川渎。
布九罭,设罣蔍。
摧昆鲕,殄水族。
蓬藕拔,蜃蛤剥。
逞欲畋斁,效获麑麃。
谬蓼浡浪,乾池涤薮。
上无逸飞,下无遗走。
攫胎拾卵,纸缘尽取。
取乐今日,遑恤我后!既定且宁,焉知倾陁?大驾幸乎平乐,张甲乙而袭翠被。
攒珍宝之玩好,纷瑰丽以侈靡。
临迥望之广场,程角抵之妙戏。
乌获扛鼎,都卢寻撞。
冲狭燕濯,胸突铦锋。
跳丸剑之挥霍,走索上而相逢。
华岳峨峨,冈峦参差。
神木灵草,朱实离离.总会仙倡,戏豹舞罴。
白虎鼓瑟,苍龙吹篪。
女娥坐而长歌,声清畅而蜲蛇.洪涯立而指麾,被毛羽之襳襹。
度曲未终,云起雪飞。
初若飘飘,后遂霏霏。
复陆重阁,转石成雷。
礔砺激而增响,磅盖象乎天威。
巨兽百寻,是为曼延。
神山崔巍,欻从背见。
熊虎升而挐攫,猿狖超而高援。
怪兽陆梁,大雀踆踆。
白象行孕,垂鼻磷囷。
海鳞变而成龙,状婉婉以昷昷。
舍利飏飏,化为仙车,骊驾四鹿,芝盖九葩。
蟾蜍与龟,水人弄蛇。
奇幻倏忽,易貌分形。
吞刀吐火,云雾杏冥。
画地成川,流渭通泾。
东海黄公,赤刀粤祝。
冀厌白虎,卒不能救。
挟邪作蛊,于是不售。
尔乃建戏车,树修旃。
伥僮程材,上下翩翻。
突倒投而跟絓,譬陨绝而复联。
百马同辔,骋足并驰。
撞末之技,态不可弥。
弯弓射乎西羌,又顾发乎鲜卑。
于是众变尽,心酲醉。
般乐极,怅怀萃。
阴戒期门,微行要屈。
降尊就卑,怀玺藏绂。
便旋闾阎,周观郊遂。
若神龙之变化,章后皇之为贵。
然后历掖庭,适欢馆。
捐衰色,从嬿婉。
促中堂之狭坐,羽觞行而无算。
秘舞更奏,妙材骋技。
妖蛊艳夫夏姬,美声畅于虞氏。
始徐进而嬴形,似不任乎罗绮。
嚼清商而却转、增婵娟以此豸。
纷纵体而迅赴,若惊鹤之群罢。
振朱屣于盘樽,奋长袖之飒俪。
要绍修态,丽服飏菁。
眠藐流眄,一顾倾城。
展季桑门,谁能不营?列爵十四,竟媚取荣。
盛衰无常,唯爱所丁。
卫后兴于鬓发,飞燕宠于体轻。
尔乃逞志究欲,穷身极娱。
鉴戒《唐诗》,他人是偷。
自君作故,何礼之拘?增昭仪于婕妤,贤既公而又侯。
许赵氏以无上,思致董于有虞。
王闳争坐于侧,汉载安而不渝。
高祖创业,继体承基。
暂劳永逸,无为而治。
耽乐是从,何虑何思?多历年所,二百余期。
徒以地沃野丰,百物殷阜;岩险周固,衿带易守。
得之者强,据之者久。
流长则难竭,柢深则难朽。
故奢泰肆情,馨烈弥茂。
鄙生生乎三百之外,传闻于未闻之者,曾仿佛其若梦,未一隅之能睹。
此何与于殷人之屡迁,前八而后五,居相圮耿,不常厥土。
盘庚作诰,帅人以苦。
方今圣上,同天号于帝皇,掩四海而为家。
富有之业,莫我大也。
徒恨不能以靡丽为国华,独俭啬以龌龊。
忘《蟋蟀》之谓何?岂欲之而不能,将能之而不欲欤?蒙窃惑焉,愿闻所以辩之之说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