译文:
这愁绪什么时候才是尽头?滴落在空空台阶上的细雨终于止住,夜晚如此清冷,正是适宜葬花的天气。你离我而去已整整三年,纵然是一场大梦,也早就应该醒来了。你一定是觉得人间没有趣味吧,不如泥土深处的黄泉,虽冷冷清清,但它能埋葬所有的愁怨。你倒是去了那清净之地,而我们生生世世不离不弃的约定,就这样被你抛弃。
如果可以寄书信到黄泉该多好,好让我知道你这些年过得怎样,是谁在身旁照顾你。夜深了,我仍然辗转反侧,无法入睡,不忍再弹奏那哀怨凄婉的琴弦。让我们来生再结为知己吧,就怕真的有来生,我们两个仍然无法长相厮守。而今,我的泪水已经流尽,纸钱烧成灰,飘忽不定。
注释:
金缕曲:词牌名。又名《贺新郎》《乳燕飞》,亦作曲牌名。一百十六字,前后片各六仄韵。
葬花天气:指春末落花时节,大致是农历五月,这里既表时令,又暗喻妻子之亡如花之凋谢。
夜台:指坟墓。
钗钿约:钗钿即“金钗”、“钿合”,女子饰物。暗指爱人间的盟誓。
重泉:即“黄泉”、“九泉”,指生死两隔。
双鱼:书信,典出古乐府。
湘弦:即湘灵鼓瑟之弦。传说舜之妃子溺湘水而亡,后为水神,古代诗词中常用琴瑟代指夫妻,这里指纳兰不忍再弹奏那哀怨凄婉的琴弦,否则会勾起悼亡的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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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篇创作背景描述了一位名叫卢氏的女子在康熙十六年(1677年)因难产而不幸去世。而这首词则是在康熙十九年(1680年)农历五月三十日创作的,正好是卢氏亡故三周年的纪念日。 《金缕曲·亡妇忌日有感》创作背景详情»
《金缕曲·亡妇忌日有感》是纳兰性德悼亡词中的代表作。这首词共有四十首,表达了作者对亡妻的深深思念和悲痛之情。词中运用了丰富的意象和情感,使人感受到作者内心的痛苦和无尽的哀思。
词的开头就给人一种突兀的感觉:“此恨何时已?”这是借用了李之仪的《卜算子》中的一句词,通过反问的方式表达了作者对亡妻的无尽哀思。作者不仅对新婚三年的幸福生活的终结感到痛苦,还对与亡妻相隔天涯的无法相见感到无尽的悲伤。在亡妇忌日这个特殊的日子里,这种悲伤更加加深。
“滴空阶、寒更雨歇,葬花天气”这三句更加渲染了悼亡的氛围。其中,“滴空阶”这句借用了温庭筠的《更漏子》下阕词,表达了作者内心郁闷的心情。而“葬花天气”则暗示了亡妻去世的时间,正值夏天百花凋谢的时候。这里的措辞也很有意思,作者用“葬花”而不是“落花”,更加符合亡妻的死去,如同美丽的春花一样,却如同凋谢的花朵一样消逝。而现在的“葬花天气”,已经过去了整整三年,仿佛一场大梦,但是这个梦早该醒来了。
“不及夜台尘土隔,冷清清一片埋愁地”这两句承接了前面的意境,表达了作者对亡妻的思念之情。人间已经没有了味道,与其留在这个世界上,不如埋葬在一片黄土之中,虽然感觉冷清,但是可以将悲伤埋葬。夜台指的是墓穴,埋愁地指的是墓地。亡妻被葬在玉河皂荚屯祖茔。
整首词虚实相间,实景与虚拟,所见与所思,融合在一起,将过去的往事和深深的思念交织在一起。纳兰词以其“哀感顽艳”、“令人不能卒读”的特点,展现了作者对亡妻的深深思念和无尽的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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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兰性德(1655-1685)是清代满洲人,字容若,号楞伽山人,是清代最著名的词人之一。他的词作“纳兰词”在清代乃至整个中国词坛上都享有很高的声誉,在中国文学史上也占有光彩夺目的一席。他生活在满汉融合时期,他所属的贵族家庭的兴衰与王朝国事有着密切的关联。尽管他曾侍从帝王,但他向往平淡的生活经历。他特殊的生活环境背景,加上他个人的超逸才华,使他的诗词创作呈现出独特的个性和鲜明的艺术风格。
纳兰性德的词作《木兰花令·拟古决绝词》流传至今,其中的“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富有意境,是他众多代表作之一。这首词表达了人生如初见般美好,为何秋风会悲伤画扇?人心本应不变,却常常易变。这些词句充满了深意,展现了纳兰性德独特的感慨和思考。
纳兰性德的生平中,他经历了家族的兴盛和衰落,也经历了个人的起伏和变迁。他的词作中常常流露出对人生的思考和对世事的感慨。他的词作不仅表达了个人的情感和心境,也反映了当时社会的风貌和人们的生活状态。
纳兰性德的生命在1685年结束,他的早逝使他的词作更加珍贵。他的词作不仅在当时广为流传,而且至今仍被广泛传诵和赏析。纳兰性德的词作以其独特的艺术风格和深刻的思想内涵,成为中国文学史上的瑰宝,对后世的文学创作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寄吴汉槎宁古塔,以词代书,丙辰冬,寓京师千佛寺,冰雪中作。季子平安否?便归来,平生万事,那堪回首!行路悠悠谁慰藉,母老家贫子幼。记不起,从前杯酒。魑魅搏人应见惯,总输他,覆雨翻云手,冰与雪,周旋久。
泪痕莫滴牛衣透,数天涯,依然骨肉,几家能够?比似红颜多命薄,更不如今还有。只绝塞,苦寒难受。廿载包胥承一诺,盼乌头马角终相救。置此札,君怀袖。 我亦飘零久!十年来,深恩负尽,死生师友。宿昔齐名非忝窃,只看杜陵消瘦,曾不减,夜郎僝僽,薄命长辞知己别,问人生到此凄凉否?千万恨,为君剖。(只看 一作:试看)
兄生辛未吾丁丑,共此时,冰霜摧折,早衰蒲柳。诗赋从今须少作,留取心魂相守。但愿得,河清人寿!归日急翻行戍稿,把空名料理传身后。言不尽,观顿首。
读书以过目成诵为能,最是不济事。
眼中了了,心下匆匆,方寸无多,往来应接不暇,如看场中美色,一眼即过,与我何与也?千古过目成诵,孰有如孔子者乎?读《易》至韦编三绝,不知翻阅过几千百遍来,微言精义,愈探愈出,愈研愈入,愈往而不知其所穷。
虽生知安行之圣,不废困勉下学之功也。
东坡读书不用两遍,然其在翰林读《阿房宫赋》至四鼓,老吏苦之,坡洒然不倦。
岂以一过即记,遂了其事乎!惟虞世南、张睢阳、张方平,平生书不再读,迄无佳文。
且过辄成诵,又有无所不诵之陋。
即如《史记》百三十篇中,以《项羽本纪》为最,而《项羽本纪》中,又以巨鹿之战、鸿门之宴、垓下之会为最。
反覆诵观,可欣可泣,在此数段耳。
若一部《史记》,篇篇都读,字字都记,岂非没分晓的钝汉!更有小说家言,各种传奇恶曲,及打油诗词,亦复寓目不忘,如破烂厨柜,臭油坏酱悉贮其中,其龌龊亦耐不得。